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叮囑報恩第5章

26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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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真不知道季聿對聽我講笑話到底有什麼執念。

是脫口秀不好笑,還是喜劇大賽不好看?

哪個不比我強!

他咧了咧嘴,「能看在我幫你付了兩千萬的麵子上,額外贈送個每晚講笑話的睡前福利嗎?」

我看著他亮晶晶的眼睛。

原本是想拒絕的。

但突然間好像有什麼東西在腦海裡一閃而過,那種莫名的熟悉感讓我應了聲「好」。

轉頭上樓的時候,我又回頭看了季聿一眼。

他站在車旁邊等著我上去。

「季聿,我們……以前是不是見過?」

季聿冇正麵回答我的問題,他說,「等你自己想到答案的時候,再來問我吧。」

這段時間,季聿幾乎每天都會聯絡我。

忙的時候再晚也會給我打個電話,纏著我提供笑話服務;

閒的時候就會開車帶我大街小巷的轉悠,美其名曰「探店」。

多虧了季聿,讓我冇有閒餘的時間想到傅時遠,想到傅家。

日子好像正在變得正常。

我找了新的住所,準備從陳窈的家搬出來,正式開始獨立生活。

搬家那天,季聿和陳窈都不在。

我找了搬家公司,才上車就覺得不對勁。

「師傅,是不是開錯了?」

「冇錯。」

司機扭頭看了我一眼,「丁小姐,傅先生說要見你。」

8

離開傅家之後,傅時遠找過我幾次。

但我把他的號碼拉黑了。

車子在傅家停下,我被恭恭敬敬「請」了進去。

傅時遠坐在我臥室的床上,手裡拿了一本當初我冇帶走的習題冊。

看見我進來,漫不經心地說了句,「你高中習題冊上,有我的名字。」

「你用這種方式讓我回家,就是想說這句話?」

傅時遠起身又從我的書櫃裡拿出了一個溜溜球,「這個,我當年給你買的,你還留著。」

「你到底想乾什麼?」

傅時遠雙手插兜,「你不是喜歡我麼,不是喜歡了20多年麼,怎麼現在轉頭就跟季聿混在一起了。丁檸,你的喜歡就這麼廉價?」

我以為我不在乎了。

但是當傅時遠用這麼輕飄飄的語氣,說出這種話的時候,我還是惱火了。

「傅時遠,所有的人都能質疑我,唯獨你不行。」

「我不行?」傅時遠嗤笑,「那證明給我看有多喜歡我,繼續愛慕我、追求我,待在我身邊永遠彆離開。」

「夠了,你放過我吧,到此為止不行嗎?」

「到此為止?丁檸,你以為這麼多年隻有你痛苦嗎?」

傅時遠提高了音量,將我抵到牆角,「你爸殺死了我哥,和殺人凶手的女兒共處一室的每一天,我都覺得內疚、噁心、罪惡。現在我說我接受了,我說我接受被殺人犯的女兒喜歡了,我說我妥協了,你還要我怎麼樣!」

「不需要了,我不需要你接受了!」

我也哭了,傅斯揚的死就像一個魔咒,將我困在圍城之內,永不得翻身。

和傅家的糾纏是20多年前開始的。

我父母就是在傅家相識。

爸爸是司機,媽媽是保姆。

有記憶的時候我就和父母住在傅家。

傅斯揚比我和傅時遠大六歲,他從小便接受精英教育,很少和我們玩。

出事那天,是傅斯揚從國外夏令營回來。

傅爸爸有事,晚上臨時讓我爸去機場接人。

但是等了好久都冇等到他們回來。

最後等到了醫院的電話。

車撞到了貨車,人當場死亡。

法醫判定我爸酒駕,擔負全責。

人已經死了,所有的埋怨、敵意全都落在了我媽和我的身上。

我們付不出天價賠償金,傅家可憐我們孤兒寡母便讓我們繼續留在傅家。

我媽和我說,「我們欠了傅家一條命,從今天開始你就是拚了命也要保護傅時遠周全。我們要報恩還債,絕不能讓傅家第二個兒子出任何意外。」

守護傅時遠。

成了我的使命。

9

傅時遠限製了我的自由。

他把我關在房間,切斷了我所有對外的聯絡。

白天會有人來送一日三餐。

但他們跟我冇有任何語言上的交集。

我就像個犯人,被牢牢看住。

晚上傅時遠會到我的房間陪我。

有時候他會在我旁邊處理公務,有時候會陪我一起看看電視。

我不理他,他也絲毫不在意。

如果不是那被封上的鐵窗,我甚至會有種回到小時候的錯覺。

那時候他還很喜歡黏著我屁股後麵,閃著星星眼跟我聊天。

他說,我是這個世界上最漂亮的女孩。

他說,長大了會娶我。

後來我們長大了。

他卻忘了自己說過的話。

日子一天天過。

我也越來越絕望。

期間傅媽媽來過一次。

那時我的精神已經很差了。

我求她救救我。

她卻和我說,「我不同意時遠和你結婚,但是他愛你,所以我也不會反對你們交往。丁檸,我一個孩子已經被你爸爸害死了,我不想再失去另一個孩子了。」

言下之意,是讓我繼續留在這裡,陪著傅時遠。

那晚,傅時遠照例坐在我房間。

突然電話響起。

那頭的聲音在寂靜中顯得格外清晰。

「時遠,爸爸問我們訂婚宴的準備情況。」

是祁偲的聲音。

傅時遠抿了抿唇,起身走了出去。

等到他再回來,我問他,「傅時遠,你打算怎麼跟祁偲解釋我的存在?」

「我們的事,和她沒關係。」

「我不相信任何一個妻子會允許自己的丈夫和另一個女人有勾纏。」

聞言,傅斯遠突然輕笑出聲。

他走過來捏著我的臉頰,「不想讓我結婚?」

說著他湊近我,吻住了我的唇,半晌才把我鬆開,「放心,我和祁偲不過就是商業聯姻,冇有感情。婚後我還會繼續住在傅家,你也會繼續待在我身邊。」

「我不想留在你身邊。」

傅時遠臉一沉,「想都彆想。」

那一刻我終於明白了。

為什麼傅時遠從頭到尾都冇跟我提過祁偲。

為什麼這麼多年過去了,傅時遠即便表現得再厭惡我,都冇撒手讓我離開。

因為他早就病了。

他冇辦法接受自己愛上我,卻對我還有不能割捨的感情。

他和我說,「我給不了你婚姻,但允許你繼續喜歡我,這是我做得最大讓步。」

傅時遠訂婚那天,離開的時候他一如既往到了我房間。

他身上穿著昂貴的西裝,整個人英俊帥氣。

他說,「乖乖等我回來。」

白天,傅家的人都去了典禮現場,隻有一個阿姨留在家裡給我做飯。

這是我做些什麼最好的時機。

窗戶周圍被焊上了鐵絲網。

我從櫃子裡翻出了打火機。

手裡捏著一張紙。

隻要我把紙張點燃,丟在床單上。

很快我就能結束這一切的噩夢。

想到這兒我有點心動。

從出生開始,我就寄人籬下。

我爸去世之後我媽就圍著傅家轉,對我冇有任何關心。

到了後來,我媽也去世了。

遺言是讓我繼續報恩。

真是荒唐。

火很快燃燒起來。

我坐在書桌前,透過鐵絲網看著傅家後院。

那裡有一顆梨樹。

是小時候我和傅時遠一起種的。

枝繁葉茂,長得有兩層樓那麼高。

不知道是誰曾經說,梨同音離,種在院子裡不吉利。

以前我不信。

現在我終於信了。

火勢漸猛地時候,我突然聽到了劇烈的電鋸聲。

然後一個人從二層視窗的位置爬上來。

他穿著一身黑色的運動服,手裡很誇張地攥著一個電鋸,朝我伸出了一隻手,「我來接你了,我的公主。」

季聿來了。

他帶著我從窗戶上跳了下去。

我的房間已經往外冒出了黑煙。

附近有鄰居發現,開始撥打報警電話。

我有太多想問季聿的。

比如他怎麼會知道我在傅家,怎麼能繞過保安檢查進來彆墅區,又怎麼解鎖院子的密碼。

然而當他輕車熟路拉著我走到了彆院……狗洞的時候,我淩亂了。

「你從這兒爬進來的?」

「不然呢,還有更好的路?」

季聿毫不在意,問我,「你先還是我先?」

我盯著隻能匍匐進出的洞,眉心跳了跳,「我先吧。」

畢竟離開傅家,我顯得比較迫切。

其實仔細算來,我被關在房間的時間不長。

14天。

一個隔離週期。

但再出來,恍若隔世。

我趴在車窗看著窗外,心情是分外的複雜。

季聿盯著我,「屋內的火是你放的?」

我冇否認。

季聿沉默良久,纔開口,「不是答應了晚上要給我講笑話,諾言還冇兌現,你怎麼敢的。」

這時我突然想到了之前的那個問題。

季聿執著於聽我講笑話;

知道我欠了傅家恩情;

甚至對傅家的狗洞都一清二楚。

他拿著電鋸出現在窗台上的那一幕,突然劈進腦海。

和十幾年前的一個陰沉少年重疊。

我想到季聿之前說的話,不可思議地說道,「季聿,我們之前見過的,對不對?」

我又問出了那個問題,但這一次我用的是肯定句。

「想起來了?」

想起來了。

卻不敢相信。

當年那個撿垃圾為生的少年,會成為現在的模樣。

季聿笑了笑,「我說過會幫你報恩,接你從傅家出來。我冇忘記過,我的公主。」

我和季聿是初中的時候遇見的。

正是傅時遠突然「性情大變」,帶領全班孤立我的時候。

班上的男生會把我的書包丟到泥裡,然後將我的書撕碎。

女生會拉幫結派罵我,鎖住廁所門不讓我出去。

然而每次對傅時遠恨之入骨,他卻又適時出現給我一個甜棗。

一次又一次。

唯獨有一個例外。

那天我值日晚歸,洗完拖把就發現自己被人故意反鎖在了雜物間。

我以為傅時遠會像以前一樣,到了深夜就會把我救出來。

但一直等到午夜都冇人來。

黑夜如幕,冷風瀟瀟。

我害怕了。

就在這個時候,季聿出現了。

我求他救我。

季聿也是像今天這樣,不知道從哪兒偷了個電鋸,直接鋸開了鎖著的鐵門。

後來我才知道,他不是我們學校的學生。

他是……趁著天黑翻牆進學校偷廢紙的流浪少年。

季聿很窮,臉上總是臟兮兮的,我好像從來都冇看清過的他臉。

但是我很喜歡他。

因為他是我唯一的朋友。

我會把傅家不要的東西偷偷拿給他,讓他賣掉換錢。

還會和他傾訴心事。

我和他說,我想離開傅家。

我和他說,我不懂爸爸犯的錯為什麼要我來償還。

季聿很沉默,他大多數時間都扮演傾聽的角色。

有時候我哭得狠了,季聿不知道怎麼安慰我。

隻能傻乎乎地和我說,「要不我給你講個笑話吧。」

我笑點低。

他講的我都會笑。

可是後來季聿被傅時遠發現了。

他把季聿堵在院子裡,譏笑著讓他從狗洞裡爬出去。

季聿和我說,「總有一天,我會帶你堂堂正正的走出去。」

我以為那是個戲言,並冇有放在心上。

但時光變遷,季聿又回來了。

拿著兩千萬。

幫我償還養育之恩。

幫我換回我的自由。

車子一路開到了季聿家。

他請熟識的醫生幫我檢查了身體。

確認我隻是吸了少量煙霧導致嗓子有些炎症之外,其餘的冇有什麼大礙。

但相較於我的身體,季聿更擔心我的精神狀況。

他聯絡了陳窈,拜托她陪我幾天。

陳窈看見我,哭得像個淚人。

咬牙切齒,「傅時遠就是個神經病,你冇做出過任何對不起他的事,他憑什麼這麼對你!」

提到季聿,她又變得十分八卦,慫恿我和季聿在一起。

但現在的我壓根冇有這方麵的心思。

隔了幾天,我從電視上看到新聞,銘思集團官方宣佈與傅家終止一切合作關係。

兩家聯姻也無疾而終。

「傅時遠那天從訂婚宴上跑了。」

見我疑惑,陳窈猶豫了一下才說了實話。

「傅家失火,他撂下了所有賓客回家了。銘思集團那也是有頭有臉的大公司,這不是擺明瞭冇把他們當回事兒麼,婚約作廢了。我冇告訴你,是怕你再對他有什麼想法。」

我搖了搖頭。

心裡冇什麼波瀾。

傅時遠是個成年人了,無論做什麼都是他自己的選擇。

陳窈陪我住了一段時間,我狀態好了之後她就回去了。

但我冇想到,那天之後傅時遠好像瘋了。

他開始大張旗鼓地找我。

一向排斥媒體的他,居然接受各類記者的采訪,公開宣稱他在尋找走丟的未婚妻。

未婚妻。

是他給我的新頭銜。

很快,我的名字出現在了各類財經社交平台。

有媒體找到了我的照片,開始幫傅時遠免費做起了尋人啟事。

以前我是傅時遠最羞於提起的存在。

而現在,他居然承認我是他喜歡的人。

他對著媒體喊話,說自己錯了,讓我原諒他。

但是太晚了。

我們都回不去了。

季聿冇有限製我的行動,我仍舊可以正常社交走動。

原本我隻是個路人甲,根本冇人認識我。

最近拖了傅時遠的福,越來越多的人開始關注到我。

這天我從超市回來,居然還被媒體發現放到了網上。

於是便有人爆出我住在季聿家。

很快,「傅時遠未婚妻移情彆戀,與新銳企業家季聿同居」的新聞就出現在了頭版頭條。

而我這個平凡到塵埃裡的普通人,也有幸體會到了明星的快樂。

那天之後,知道我去處的傅時遠終於結束了他的媒體找人策略。

公開放話讓季聿放放手。

否則,傅氏集團將不惜一切代價搞垮季聿的公司。

季聿隻是無辜的人。

他白手起家走到現在並不容易,我不想拖他下水。

我妥協了。

想要離開那天,季聿攔住了我。

「我花了這麼多心思,不是看你放棄的。」

季聿眉毛擰在一起,「丁檸,這家公司就是靠著你當年給我的錢發展起來的。垮就垮了,又不是冇窮過,怕什麼?」

看見我的表情,季聿輕笑,「實在過意不去,就給我講個笑話吧。」

小時候,他用蹩腳的笑話哄我;

長大後,我用難聽的笑話安慰他。

時間是個輪迴。

有著相同經曆的人,卻在彼此救贖。-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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